死胡同

转过街角，我看见了一些不该被看到的景象。
我张大嘴巴，喉咙干渴。我那凄厉尖叫的声音卡住了，穿越街巷的只是超高频率的无线声波。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喘气，心跳有正常的一分钟七十二跳加速至一分钟一百零二跳。视线清晰的仿佛不必带上厚厚重重的镜框与镜，冷汗开始冒出体外。那几个人是我熟悉的吗？
“啊！！！”突然而至的恐惧瞬间侵袭得手。我终于听见自己的呐喊由心而发，脚步开始踉跄倒退。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那一双闪耀着恶魔影子的双瞳，随着头缓缓转动。不怀好意的眼神此刻从蹲在墙角的女孩移向了我的身体。我用力的甩着头，极力想否决眼前的一切。一切这是幻觉，我不住的祈祷。震撼使我艰难的才能使唤脚部的神经系统，从而狂奔离开巷口。
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虽然一些路人和驾驶人士疑惑嘲笑的目光令我很难受，不过我只能这样做了。她是个疯子！我想人们的心里都会这么认为吧。眼泪因为委屈已堆积在眼角，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因为只要一转头，我就可以看见那对眼睛只离我一步之遥。
那一对令人讨厌的眼睛。我恨它！


我浑身无力的瘫痪在浴池里，任由花洒的水洗涤我的身躯。有那么一分钟，我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卷缩在我的对面，哭泣着。
正当我的手刚要碰触到她，想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时，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唉。。。” 我轻叹了一声。她已经被吓跑了。
小志，冯以志。他是一个高大的阳光男子，五官还不错。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深邃的眼的高挺的鼻让他看起来自然的帅。第一天他向我自我介绍时，我曾激烈抗拒他。从对他拳打脚踢到慢慢接受了他的关怀，都已五个月过去了。我还真佩服他的忍耐力和恒心。像往常的星期五，他准时出现在我家。唯这次他得催促呆在浴室里的我。


小志把我带到黄医生的诊所。精神治疗科。在同样的心理疗程当中，我仍是不发一语。但这第十二次的治疗有点不一样。因为我知道了今早令我震惊的原因。
我看见了我自己。
这个发现让我彻底愣住了。黄医生也已察觉到我出现状况了。他关切地审视着我，嘴巴不停在动着，手也在挥舞着。最后，他捉着我的肩膀不停的摇晃我。他的碰触立刻使我鸡皮疙瘩，更令那被我极力遗忘的片段一举引爆了。我不停的在反抗，竭斯低里的喊着，直到一阵刺痛和一股清流在体内散发为止。


梦里。
现今的社会多么的可怕。活在人世上，得时刻担心走在路上会被人拐带，强暴，抢劫，意外，谋杀。。。还得应付各种各类的人情世故。我倒情愿活在梦里，编织只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虽然如此地说，偶尔恶魔仍在捣蛋啊。。。
外头得雨好大好大。我茫然的走在街头，任由雨水无情的打落在身上，风儿温柔的轻拂脸庞。忽然很想念妈妈的轻抚，下意识的我举起手心往脸上轻轻放着。泪水在此刻终于崩堤悄然滑下。
为什么他可以失言？
为什么每个人只喜欢她？
为什么每个人只相信她？
为什么被背弃的人是我？
为什么。。。
被好姐妹出卖的打击，心中的疑问皆让我喘不过气来，只好随身靠在墙角迎接别人异样的眼光。
“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妹妹，在等哥哥我吗？
一群青年经过时，看似为首的两个家伙搭讪着。我只感到一阵凉意涌上背心，眼睛只能呆呆得看着他们渐渐靠拢自己。。。。。。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连面对自己的状况一点也不清楚，对身旁的景物更只感到冰冷与陌生。。。整个世界仿佛要塌下来了。
我呆呆得坐在那里，在一堆草从旁。眼神空洞洞的望向前方。现在的天空已变得暗沉，由先前的橙红天帘至黑夜慢慢吞噬。。。良久，良久，我才毫无知觉的慢慢撑起身子，一步一脚印走到马路旁。
“小吟！”
“喂，小吟！是你吗？”
好像有谁在唤我。我还在梦里吗？
“叭叭叭。。。”一辆看起来很熟悉的车子停在我眼前。司机开了门下了车来到我面前。我强逼自己扬起嘴角，仿佛一下子回到现实世界的紧紧叮咛自己要在这人面前表现的自然一点点。
“真的是你啊！干吗叫你都不理我？”
“。。。”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
“。。。没有。”
“你这个表情还说没有？！ 先上车再说吧！”说罢，他径自回到车子里重新发动引擎。
我愣了一会儿，看着那无尽的大道。缓缓的，木然的，我移动着躯体坐到车里头。
“除了什么事情吗？干吗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衣衫不整的？”
“你说话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怎么又会有这么多处於青？你该不是给人。。。”他没把话说完，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懂自己该怎么反应，所以只本能的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你知道真相，但你还是告诉别人是我错了。为什么？”
“。。。”
“对不起，这问题很多余。”
“其实，那件事就算了吧。谁是谁非都好，好兄弟的话就不应放在心里了。”他淡然地说，却深深刺痛了我。他不是别人，正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曾几何时，他就是永远袒护珊儿的人。
对我而言，受了伤的心不能回到恢复到从前。就算我不追究，当初在我们心里荡漾的纯真友谊也依然变了质。。。
是酸酸的。


恍恍惚惚中，我终于睁开了双眼回到属于人类的现实世界。四十八小时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依然无助的像个傻瓜要摆脱那一双时时刻刻充满邪意盯着我看的眼睛。
“啊！！！”
“不要再靠近我！走开开开开。。。。。”
我双手掩盖耳朵，蹲在死胡同的巷角哆嗦嚷嚷。我很后悔，后悔今天的自己竟然这么笨蛋。。。竟然在逃亡时选择奔进一个陌生的拐角，掉入一个没有出口的陷阱里。我紧紧的闭着双眼，深怕一条缝儿就足以让我看见那对眼睛。抑或是我在怕其他人对我的异样眼光？
“小吟，别怕。”
“小吟，我们回家吧！”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把我抱在怀里，细声抚慰着我。那把声音特有的魔力总会令我恢复平静，觉得安全。是小志，我的社会义工。我欣慰地看着他，庆幸他及时出现并顺从得让他牵着我的手走远―――离开这个死胡同。